枫丹廷,沫芒宫。
当玻璃窗户将正午阳光折射成七种哀愁时,那维莱特钢笔尖凝结的墨滴恰好落在最后一本文书的签名栏,划出最后一道流畅的花体尾缀,墨水瓶里的液面因笔尖脱离而泛起细小的涟漪。
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终于露出枫丹司法部的徽记——自预言应验、胎海水退去后,这样的加班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天。
而这位司掌枫丹所有纸质文件的恶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他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,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与欣慰交织的神情。还好芙卡洛斯是个靠得住的人,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。这要是他一个人又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。
那维莱特端起一旁早已冷却的茶杯,轻抿一口,冷茶的苦涩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,却比不上文件中“挪德卡莱边境异常”的记录令人皱眉——那个与枫丹海域接壤的至冬自治领,此刻正像根扎在枫丹颈侧的冰棱。
算了,至冬的自治领,他也就不操心了。自然有能人出手,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。
他起身走向办公室的落地窗前。玻璃幕墙外,整个枫丹廷就像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,起重机粗壮的钢铁触须正忙碌的上下舞动,精心缝合枫丹在灾难中留下的最后伤口。远处造船厂内,锤打声此起彼伏,与起重机的齿轮咬合声交织在一起。
在废墟的角落里,新生的绿萝丛正蓬勃生长,嫩绿的枝叶间,某种蓝闪蝶扇动着翅膀,在叶片中产卵。
难得的半天假期,下午要去哪里走走吗?
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,带着某种轻快的韵律。
“请进。”那维莱特的声音沉稳而温和,在这办公室内回荡。
那维莱特话音未落,芙卡洛斯已经推门而入。她的发梢别着一枚至冬样式的冰棱发卡——那是歌洛丽娅在离开枫丹时留下的饯别礼,送给了芙卡洛斯和芙宁娜一人一个。
芙卡洛斯手中捏着两封信,信封上火漆封印上的冰棱纹章还在散发着极北之地的寒意。
“歌洛丽娅的信,”芙卡洛斯晃了晃手中的信封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“有一封是给你的,用的可是至冬皇室专用的雪雁纸哦。”她的声音清脆悦耳,带着几分俏皮。
那维莱特伸出手,接过信的瞬间,指尖触碰到信封上隐约的冰棱纹路。那熟悉的触感,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多年前第一次收到歌洛丽娅来信的那一刻,那时在他办公室的好像是......芙宁娜?
不提也罢,不提也罢。
他微微点头,轻声说道:“多谢。”
与此同时,他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疑惑。歌洛丽娅才刚刚离开枫丹不久,却又专门给他写了一封信。如果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让她手下那几个还留在枫丹的执行官传个话就足够了。可若是大事......
会是邀请他一起去查看挪德卡莱的异常情况吗?想到这里,那维莱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与思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