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太平年】三(2 / 2)

默然许久,她又说道:“七姐,我太任性了,离开长兄,我什么都不算。”

“菟丝子也不是好做的。”高珞笑了,“十一娘,人得明白自己的位置。”

十一娘咬唇:“我知道。”

新任永安侯念诵着冗长的悼词,他和唯一的同母兄长并不亲近,但永安侯一脉的颓势已然不可避免。

武勋虽是世袭,却也不能过于安乐,担不起责任来,便离除爵不远了。

回永安侯府这几日,高珞住在了从前的房间,这里的布置和她离家前别无二致,只是物是人非。

那只燕儿风筝挂在床头,光洁如新,看来十一娘平素很是爱护。

“七姐,三哥当年没和你说,他还定了一只鹰隼风筝。”

“但那只风筝尚未制成,老匠人便过世了,骨架也被烧毁。”十一娘叹了口气,“可能这就是命不好。”

太平七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,终究已是陈年往事了,高珞心头发酸,似是有玄驹在啃咬。十一娘的声音益发轻细:“天命不可违,七姐,我上山去寻神仙,可他们都说救不了长兄,他不是应帝王之人。”

高氏取代不了大郑,却注定会成为这片旧山河的主人,这是天命,不可更改。

可人心却与天命相违,高环病重,十一娘当即抛下穷书生,上了玉环山求医。

可文去尘并未露面,玉环山最小的弟子乔桢眼神怜悯:“天命尽者,悬壶宗也无能为力。”

十一娘不知自己是怎么下山的,那些穷搓大要多少有多少,可长兄不一样。

无论生前如何俊朗,遗骨都是不好看的,高环面容青灰,身躯消瘦,起灵人合上棺盖,一朵白色的花在云层下若隐若现。

在这一年,李成德因功从无名小卒升为了百夫长,他作战勇猛,又讲义气,大家都服他。

但他有了新的烦恼,他不识字,看不懂文官们文绉绉的公文,要是被骗了怎么办?

大郑文臣武将不睦已久,互不信任,相互提防是常态,武臣限制颇多,因而一直斗不过文官。

李成德暗自咬牙,他迟早要上京,亲自问一问皇帝。

为何好人就要受委屈?太平年,当真名不副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