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他嘴上却是不敢言语,只得低头继续扫地,耳朵竖着,等着老掌门的下文。
老掌门眯着眼,望着清衍峰上空悠悠飘过的白云,手指轻轻敲着摇椅扶手,慢悠悠地开口道,
“阿童啊,你年纪还小,有些事你不懂。为师这辈子,见过的风浪比你吃过的饭还多,世间大道万千,光是宗门之道,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?”
道童扫帚一顿,抬头疑惑道,
“师尊是说,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的隐情?”
“隐情?”
老掌门轻笑一声,捻着白胡子,摇头晃脑,
“倒也不算什么隐情,只是你大师兄和六师兄,各有各的命,各有各的路。”
“为师这把老骨头,总得为天衍门打算打算。”
“....”
“又打哑谜。”道童嗤鼻了一声,
“师尊您就天天搁那里算吧,算来算去却也什么都不说,等于什么都没算。”
“....”
“咳咳,这可不是我算出来的,这回啊,只是为师的心得。”
“?”
道童皱眉,干脆停下手里的活,拄着扫帚站在老槐树下,追问道:
“那大师兄的路是什么?六师兄的路又是什么?您总说他们俩不一样,可弟子愚钝,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老掌门瞥了他一眼,哼了一声:“愚钝倒是真的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却渐渐正经起来,
“你大师兄天玄,是个好苗子,心正、性直、守礼,这样的人,天衍门若是交到他手里,定能守得住基业,稳如泰山。可守成有余,开创不足啊。”
道童眨了眨眼,若有所思:“您的意思是,大师兄适合守家,却不适合闯荡?”
“聪明了一回。”老掌门点了点头,眯眼笑道,
“天衍门如今看似风平浪静,可外头那些仙门、魔宗,哪个不是虎视眈眈?再过几十年,为师这把老骨头若是熬不住了,谁来扛起这宗门的大旗?
你大师兄能守住清衍峰,能让天衍门安安稳稳,可他性子太方正,少了点手腕,少了点魄力。若是遇上大风大浪,只怕他压不住。”
道童挠了挠头,似懂非懂:
“那六师兄呢?六师兄以前不是整天惹祸吗?上次还把灵兽峰的灵兽放跑了一半,害得雅师姐追了三天三夜,您当时气得三天没下摇椅。”
“.....”
“哦记错了,您三天没下摇椅是因为您懒得下。”
“....”
“哦,我懂了。”道童忽然两眼一亮。
“那你说说。”
“是因为六师兄天赋好,修为进展高,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天衍六子之首?”
老掌门闻言轻笑,再度摇头,
“即如此,然是也不是。”
“又谜语...”
“阿童啊,”老掌门慢悠悠道,“你六师兄陆昭,天赋确实惊人,修为进境一日千里,这点无人能及。可为师看重的,不是他的修为,而是他的性子。”
道童一愣,下意识反问:“性子?六师兄那混不吝的性子还能被您看重?他三天两头惹祸,您不罚他就不错了。”
“哈哈!”老掌门闻言大笑,笑声中带着几分苍老的豪迈,“罚他?为师若真罚了他,天衍门怕是早就鸡飞狗跳了。你说得没错,他是混不吝,是个惹祸精,可这混不吝里头,有一股子闯劲,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野性。”
道童皱眉,似懂非懂:“闯劲?野性?这不是宗门祸害吗?”
老掌门眯起眼,语气却郑重起来:“祸害?或许现在是。可你想想,若天衍门将来真遇上大劫,那些按部就班的规矩,能救宗门吗?你大师兄天玄守礼守得滴水不漏,可若真有魔宗来犯,或者仙会之上被人算计,他那正直性子,能斗得过那些老狐狸吗?”
道童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又觉得老掌门的话似乎有些道理,只得闷声道:
“那六师兄就能斗得过?中州道盟的修士就有万万众,六师兄他如何能...”
“斗不斗得过,为师也不知道。”
“.....”
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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